抉择

“叮铃铃……！”时间到了二十二点，三中晚自习放学的铃声划过初春寂静的夜空，在校园的每个角落骤然响起。于佳熟练地收拾好课桌上的书本，挎起书包似燕子一般轻松从四楼飞下。

“于佳，这里有你一封信。”学校大门口，一位熟悉而又胆怯的声音从右边传过来，不紧不慢。“谁来的？”她下意识地接过信，并将目光疑惑地投向他。原来竟是同班级最后座的刘飞同学。“你看了就明白是怎么回事！”这个男同学真贼，话音刚落，全无先前的矜持，飞快地从她的视线中消失。

于佳掂量一下信件，还不轻哩。阳春三月，最惬意的是抛掉冬季厚笨的棉衣，换上色彩鲜艳，款式新颖大方的紧身衣服，浑身上下透露她姣好的身段，充满一股青春气息。虽有夜色的笼罩，但路边一盏盏新型太阳能白炽灯特别特别的明亮，它们静静的高悬着、照耀着，准确地说是在偷窥、呵护于佳这个十七岁的“小美人”，骑着那辆颜色红的似火，且保养的无一丝灰尘的电瓶车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穿梭于家庭和学校之间。于佳心生窦疑，这个刘飞搞的是啥名堂？别人给我的信咋会在他的手中？为什么早不送迟不给，偏偏又在放学的时候。瞧他那副极不自然的神态，这跟平日里潇洒自如，阳光活泼的他却是判若两人——

疑点一一划过于佳的脑海，她后悔没问清楚就稀里糊涂接过信。该不会是刘飞这个家伙图谋不轨吧？不行！她憋的十分难受，索性停下车来又忐忑不安地从书包中取出那封信，并用手机携带的电筒照射它，果然不出所料：信封上面只有一副彩色卡通画，没有一个印刷或手写的汉字，背面也没有邮票。于佳心中说不出是啥感觉，暖暖的？冷冷的？兴奋无比的？异常愤怒的？都不像。少女的情怀别人很难揣摸透，为什么？因为女大十八变，量变的是形体、年龄、脸庞，质变的是丰满、成熟、性感。路旁的油菜花开，在绿悠悠麦苗的簇拥下，香不香？美不美？若跟于佳比划，那可是戴着斗笠亲嘴——差一大截啊！

“我的宝贝女儿，放学啦？”母亲照例在楼下迎接她，并欲接过女儿那沉重的书包。“妈，别碰！”她还有秘密没被解开，心脏怦怦的跳个不停，胸口燥热，面颊绯红。怪啦？平日里可从未有过这种奇妙的感觉，就连对她疼爱有嘉的母亲说话也心不在焉，显得离支离外且硬梆梆。“孩子，哪儿不舒服吗？”母亲体贴心细瞅着她问道。“是考试不理想？”母亲穷追不舍。女儿发觉自己的失态，一扫过去聪颖欢快劲儿，她淡定的摇摇头，“妈，放心好了，啥事没有。”她撒了谎。“这孩子，一惊一乍的。”母亲问不出所以然只能作罢。于佳心里明白，这事要是告诉她保准啰嗦个没完。

三下五除二，她洗刷的真快，纵身上床，床头柜上有一盏别致的台灯，塑造着一位美少女，秀发飘逸，左手拿书，右手托着腮帮，专注地阅读。江西景德镇瓷器看上去有些年月，下面刻有“书籍是全人类的营养品”的字样，灯色暖意融融。于佳喝了一口母亲刚为她冲好的咖啡，定定神，秀发后拢。她想笑，自己这是怎么啦？这信还没拆，也不知道是啥内容？是谁写给自己的？好像做贼似的心虚的很，中邪了不是？难道初恋的人都是这种感觉，刘飞这小子该不会——？她不敢再往下设置更多的疑问，她有点亢奋面部潮红，一颗沸腾的心提到嗓眼，身子颤动一切来的都很突然、新鲜、刺激，真是不可思议——。

这个刘飞属兔，比于佳大一岁。身高一米八，还在往上窜，没有停止的迹象，在班级可谓鹤立鸡群，浓眉大眼，一副女人般白皙脸庞，一对酒窝不笑不说话，四肢匀称不显单薄，音质甜美如赵忠祥一般。据说他家境不错，父母都是公务员。但他穿着干净得体，虽谈不上时尚也不落伍。在班级没有人敢欺负他，是个不争事实，在男同学中他特有人脉，属于高大上人物，俗话说高高大大门前站，不能干活也受看。女同学对他也是刮目相看，他平日里言语不多，金口一开句句中听，让人抓狂。稚嫩的于佳搞不懂他为啥这般成熟，别人不知道的事他都晓得，说白了是他看的书比别人多，真不是人大楞，狗大呆的那种哟！于佳很欣赏他写的一手秀丽的钢笔字，字如其人嘛！他的作文也次次得到老师的青睐，总之文学天赋可见一斑，金石可镂也。于佳回忆起半个月前学校成立文学会，刘飞是该协会会长，自己是副会长，他俩会场上坐在一起，照片后来被放大在学校的橱窗栏内，多舌好友田静悄悄凑近她的耳朵：“瞧，郎才女貌，真是天生一对，地造一双啊！”于佳因此几天没搭理她。

此时此刻，自己对他的感觉与其说是不介意，不如说是纠结、矛盾、复杂和朦胧，并参杂着被吸引的成分，现在她盯着手中这封没拆分的信，心灵上的震撼似乎难以驾驭。自己尚不到十八岁，怎会如此狼狈不堪，怎会有这种“邪念”，她的面颊出火，很烫，烫的可以融化岩石，融化万物。

于佳掂量着这封信，估计少说也有十几页，或许还有照片之类的东西。第六感官告诉她这就是一封求爱信，如果拆开看了，怎么样？溢美之辞自不言待，在他的猛烈“攻击”下成为情感俘虏，作为他的“特殊朋友”这肯定影响学习，老师家长本人不愿意看到，但是拒绝他于心何忍，伤了他自尊心不说，以后班级和学校文学会的工作也难开展，彼此会显得尴尬。

男女相知相爱本无可厚非，关键是在什么地点什么时候，选择什么样人。夜已至深，面对这封神秘的信，于佳反倒清醒很多，眼下高二年级的课程很紧，明年又毕业并赶上高考冲刺。这里不得不说的一件事情：自己另外一个好姐妹小芳，初中升高中时总分排第五进入本校，因为后期恋爱成绩一落千丈，家人指责，老师苦口婆心的劝说，九头牛也拉不回，有人形象的描述他们，一同背着书包迈进教室门槛，一同挽着胳膊溜入电影院，一同激情簇拥于高粱地，一同无奈的进入医院妇产科——。于佳最难忘的是她那求助无援的眼神和哗哗不停的泪水，令人心酸不已！

唉！揭别人的伤疤干嘛？这可不是学友所为啊！于佳果断做出一个决定：信不拆，明天就退给刘飞！如果说态度决定一切，倒不如说是方法决定一切，她很惊叹自己的决断力，相信自己的抉择会改变自己的一生。她释然并且很快进入梦乡——一个虚无缥缈的生爱美梦，似男孩子们的春梦一般，但对任何人包括刘飞，一个执着喜欢过她的男生没有丝毫的影响和身心打击。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凤阳作家协会会员——高中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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